阿執司影評

阿執司的哀與傷

作者: 阿執司@4砵典乍街

Photo Credit: IMdB

《流水落花》是一套2023年的香港電影。表面上它是一個講述寄養家庭父母的故事，實際上它是一個訴說一對父母怎樣去克服喪子之痛的故事。

天美姨與彬叔叔是一對感情要好的夫妻。他們本育有一個兒子，可惜他在三歲時因遺傳性心臟病離世。夫妻二人其實都很愛小朋友，但天美姨因為害怕會再生出有病的孩子，縱使丈夫很想跟她再生育，天美姨都一直拒絕。不能成為母親這一塊生命中的遺憾，令天美姨在沒有得到丈夫的充份同意下，申請了做寄養家庭的父母。眼見妻子這麼投入，彬叔叔唯有和應。

一個接一個孩子，天美姨慢慢地完全投入了做寄養母親的角色。彬叔叔也被有小孩子的家庭氣氛感染，享受起做寄養父親的樂趣來。可是天美姨總是把丈夫拒諸門外，只享受她跟孩子的歡樂時光。天美姨做寄養母親的投入，慢慢地有點過了界線，而夫妻二人的隔膜也變得越來越大。有一回，天美姨遇到了一個天生有兔唇的小女孩小花。兩人異常投緣，關係漸漸深厚，小花甚至叫天美姨做媽媽。天美姨本想領養小花，但礙於政策所限未能成事，她非常憤怒。只好眼白白地看著小花被一對外國夫婦領養，天美姨深受打擊。在自己二度不能成為母親的創傷中，天美姨與丈夫，更加越走越遠。

有一天，天美姨發現丈夫有外遇。她盛怒，兩人大吵一場，翻了一回舊帳。天美姨責怪丈夫在兒子出事時，只是呆若木雞的站在一旁，連叫救護車也不懂。彬叔叔則責怪太太，在兒子過身後一次也沒有去過拜祭他。兩人抑壓多年失去寶貝兒子的無助感和哀傷，轉化為互相指責對方不是的憤怒。原以為過度了的哀痛，殊不知它的鬼魂一直存在。二人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裡獨自哀悼兒子，卻可惜沒有辦法交接起來。大鬧一場後，二人痛快地痛哭了一番。彬叔叔一直感到很寂寞，他只想有人陪伴。他沒想過，不但失去了兒子，連太太也失去了。

經此一役，天美姨繼續做寄養母親的角色，但界線比以前拿捏得更好。她享受做寄養母親的這個照顧者身份，但她同時知道她永遠不是這些孩子的真正母親。跳過了這一關，夫婦二人又好像多了一份默契和釋懷。這份「寄養父母工作」，他們幫了孩子，孩子則治療了他們。

片末，天美姨因心臟病離世，剩下彬叔叔和他的狗作伴......

失去孩子，對一對夫妻而言是一個超級沉重的打擊。共同的哀傷理論上可以叫兩人走得更近，可惜更多時候，它卻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，把夫妻隔絕起來。